【朝耀】晨昏线-16 未眠
-16 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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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变成丧尸，就把我杀了吧。”
“我没能活下去的话，帮我找到小香，告诉他这件事。”
“你知道吗，看见你盯着她的时候我居然会难受，才知道亚瑟·柯克兰在心里已经这么有重量。”
“很高兴遇见你。”
王耀趴在亚瑟的背后，像是交待后事一样断断续续说着话，到最后的时候他连声音也没有了，只剩下气流的话语在亚瑟耳边流动，直到最后再也没了一丁点的动静，要不是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抚过亚瑟的后颈，亚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亚瑟原本以为在遇见王耀前，那个在破沙发垫下摸出一面小镜子时的自己是这辈子最狼狈的模样，却不曾想过他还会有现在这个时刻。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他背着王耀拼了命一样在满是丧尸的街道上寻找着医院，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祈祷着，请求着，让王耀能够活下来，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才那么年轻，他还没有听见他对他的回答，还不知道亚瑟·柯克兰喜欢他，不清楚他同样是那么高兴，感激能够在生命里遇见这么一个人。
「求求你，活下来，求求你……」他只能一遍又一遍，既是在恳求王耀，又是在恳求命运。
背着命悬一线的王耀的他，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野兽，茫然，绝望，一边诅咒着上苍，一边却又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老天爷给一点点希望。
踏进药店之后，亚瑟心底就生出不对劲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就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吃人基地的女生的时候，似乎和王耀待久了，他对于危机也有了某种程度的提前警觉。
比起那些脏乱的地方来，药店里未免显得有些整洁，柜台里的东西早被扫荡一空，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架子。
第一时间亚瑟就从药店里退了出来，也因此躲过了被丧尸们围堵的命运，就在他前脚离开药店，后脚药店里就响起了铃声，像是清晨叫人起床的闹钟声一样，叮铃铃响个不停，亚瑟飞快地跑过街道，而同时被声音吸引的丧尸都纷纷从路边的店铺住家中涌出，向着药店扑去。
尽管离开的早，丧尸来的数量还是太多了，亚瑟还是拼命才杀出了一条路到了之前女孩说等着他的地方。
然而那个地方空空如也，周围既没有鲜血的痕迹也没有女孩的尸体，看上去女孩子像是安全逃脱了一样。
但是联想到药店里突然响起的铃声，以及女孩子的不见，亚瑟脑袋里一下子炸了。
王耀有危险。
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好好理清事情的经过，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得出的无数结论中有一个指明了王耀可能出事了就让他根本不去考虑任何其它的可能性。
亚瑟想过很多种场景。
但没有一种是眼前所见的。
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和周围的人哈哈笑着分享着他们背包里的食物，那个本该重伤的高个女人正美滋滋地吃着分到她手里的巧克力，而那个和他故人很像的女孩蹲在高个女人身边，也分到了一小包糖果。
而黑发青年，他面向下躺在旁边的地上，一向扎的整齐的黑发散乱开来，背后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生死不明。
亚瑟很少与人为难，王耀属于本身性子好不太愿意浪费时间因为一点小事与人计较，大多数时候他笑笑就过去了，但亚瑟并不同，他的有点老好人一样的绅士性格完全是后天养成的，完美的生活，对他尊敬羡慕的周围人群，每一样都使得他让自己更加谦和，直到他以为这种绅士为人与善就是他真实的自己。
但现在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了解到，骨子里他还是藏着那份暴虐欲，来自与生俱来的本能。
王耀背后的血色印在他的眼中，他只能听见那个声音在胸口叫嚣着。
杀了他们。
全部都杀了。
一个也不要留。
而这也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亚瑟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就已经发现了他，根本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回来，众人都显得有些慌乱，纷纷起身拿起武器，抱着先发制人的念头冲了上去。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子弹，根本没能近亚瑟的身，冲在前面的三个人就已经头部中弹倒在了地上。
高个女人显然是吓到了，她猛地尖叫起来：“不关我事，我什么都没干，是他是他。”她指着那个不断退却的刀疤男，“是他杀的人。”
“还有她！”高个子女人只想把所有的过错都加在别人头上，好像这样亚瑟就能饶过他一命一样，“是她从背后刺了那个人一下才打死他的！”
然而在高个女人的视线里，那个他印象里总是看向女孩的，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外国人，正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那双碧色的眼像是没有焦距一样，浓绿的颜色很是瘆人，整张脸上的杀意毫不遮掩，他每迈出的一步都像是死神在接近，明明他干净利落地直接射杀了她的同伴，她却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满是可怕的血腥味道。
像是对女人的话有了回应一样，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任何含义，没有任何感情的笑容。
女人被踢飞了好几米远，撞在墙壁上，踹在头上的那下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她只能拼命呕血，做不出更多的动作来。
刀疤男吼叫着做出拼了的姿态向着亚瑟冲过去，却被对方一枪射中小腿，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不知道怎的他想起了之前自己打在黑发青年腿上的那一下，也是这样的姿态。
腰后的短剑出鞘，一下子削掉了刀疤男的手。
刀疤男想要惨叫，这样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但是他叫不出来，只能恐惧地看着那个金色头发的青年像个恶魔一样地削掉了他的两只手，在他背后留下了几道深入骨髓的划痕。
刀疤男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搅成了一团，蜷在一处。
最后他被提了起来，从二楼的窗户扔了出去，他落在地面上，居然也还没死，但是他身上的鲜血的味道足够吸引丧尸，很快他的生命就结束在了丧尸的口中，他连变成丧尸都没机会，直接被啃食殆尽。
高个子女人打着冷战，伴随着金发青年再度向她走来，她根本不需要对方动手，像是疯了一样尖叫着自己跳下了窗户。
女孩目睹了全部的一切，瑟瑟发抖，她拼命向亚瑟展示着自己的脸，企图通过其它方式来获得活路。
亚瑟一脚踩在她的脸上：“你不配长这幅模样。”
接着他用剑割断了她的咽喉，鲜血喷溅在亚瑟那双早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鞋子上。
“亚……亚瑟？”
那是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声音，却像是把亚瑟唤醒了一般，
手里的短剑当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亚瑟猛地跑到王耀面前，跪在地上，将黑发青年扶起来。
王耀自己已经根本动不了了，那双一向带着笑意的眸子茫然而空洞，颜色也褪去了一些，像是随着生命一起流逝一般。
那张脸上满是血迹和尘土，已经看不清模样。
亚瑟想要擦去那些东西，却又怕弄疼了王耀，他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好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王耀这么狼狈的样子，心脏抽动着，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样，那种绞痛感让亚瑟不得不大口呼吸，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出。
“我在，我在这里，王耀，坚持住，千万别睡过去。”他只能这样说着，尽量放轻力道将王耀小心地托起身，将对方背在背后。
在他将对方扶起来的时候，王耀拼命想要挪动手指，亚瑟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他的，王耀艰难地调动了脸上的肌肉，露出了一个近乎于凄惨的笑容：“太好了，你……你没事。”
“王耀！”亚瑟只能哽咽着呼喊对方的名字。
第八天。
亚瑟从浅眠中惊醒。
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漆黑。
他第一时间摸去身边，温热的身体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替王耀掖紧被角，亚瑟站起身，每当夜里被惊醒之后他都没有了丝毫的睡意，再一次入眠可能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到了后来他干脆就不睡觉了。
他在这间屋子里陪伴王耀已经八天了。
经历了高烧，疑似变成丧尸的反应，王耀的体温渐渐回归了正常，只是他一直没有醒来，始终在昏迷着。
亚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除了第一天离开这间屋子去寻找到了他们遗落下的背包和东西，以及找到了更多的食物与药品，接下来的时间他每时每刻都待在这个街道边缘的小房子里。
夜晚的时候屋子里面能够听见丧尸的嘶吼声，但是亚瑟用香水以及酒精浇在了四周清理了气味，尽量不发出声音，这八天还算是相安无事。
高度危险的环境迫使亚瑟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同时王耀的安危也落在他的身上，他不得不大幅度超支身体的精力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唯一能让他有所安慰的是王耀平稳的呼吸声。
和最初的微弱比起来，这种似乎会一直睡下去的绵长呼吸足以让亚瑟继续坚持下去。
他已经决定，等到王耀醒来，他会告诉他自己的心情，而不论王耀同意与否都改变不了他会占着王耀身边和心里那唯一一个位置的举动。
他无法承担再一次的失去，这一次已经足够痛苦了，他几乎流尽了这辈子的眼泪，也尝到了真正的绝望是什么样的感受。
那种天地都崩塌，想要全世界跟着一起死亡的疯狂。
最初几天王耀高烧不退的时候，亚瑟几乎每时每刻都搂着裹在被子里的王耀，哀求着王耀一定要挺过去，而命运终于对他友善了一些，又或者王耀的求生意志格外强烈，在第三天的时候王耀的高烧终于退去，体温开始回归正常。
亚瑟也终于吃了三天以来第一口食物，但是很快王耀开始在床上挣扎起来，亚瑟原本以为他醒了，但等到他靠近的时候才发现王耀的眼睛紧闭着，而嘴唇开始变得乌紫，到了后来，王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但是里面已经没有了黑色的瞳孔，全部只剩了眼白。
和正在屋外行走的丧尸们一样。
亚瑟压住王耀挣扎的手脚，将枪抵在他的头上，他想哭，但是却已经没有眼泪再流出来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变成那种东西。”亚瑟凑近王耀低语，“我会遵守承诺的，杀了你。”
亚瑟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血色，所有一切透过眼中印到脑海里的形象都已经扭曲。
他近乎于疯狂的，将找到的小医院中的丧尸屠戮殆尽，最终他小心翼翼地把王耀放在一张还算干净的病床上，翻找到许多药物与一次性医用品，但是他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完全不知道怎么使用。
把王耀放在移动病床上，亚瑟在医院中四处搜寻起来。
或许是命运怜悯于他，在小医院的食堂里，他找到了挤在一起的幸存者们，他们都饿的面黄肌瘦，亚瑟打开食堂小屋子的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发出欢呼声，以为自己得救了。
但是他们迎来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和金发青年冰冷吓人的眼神。
“谁是医生！？”亚瑟冷冷地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亚瑟开了一枪，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我再问一遍，谁是医生？”
“你他妈是谁啊，凭什么……”人群中突然有个人跳了出来，回答他的依然是毫不留情的枪声。
“我问最后一遍，谁是医生，都不是的话，你们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我……我是。”靠在里面的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胆战心惊地举起了手。
有了医生，有了药物，有了医疗用品。
但王耀仍然在生死线上来回游荡，许多仪器没法使用，一些治疗手段也用不上了。
医生能做的也只是最基础的处理和一些药物的注射。
“我……我尽力了，只……只能……只能做……做这么多……”斯文青年做完了所有他能做的事情，抱着头蹲在了病床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他等待了一会儿，并没有枪声的降临，他抬起头去，透过已经不再那么明亮的眼镜，看见那个对着他们十分凶残的金发青年正以一种极度不可思议的轻柔动作将病床上的人抱起，然后在对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王耀，如果你一定要去见死神，那么记得，我会陪着你。
—TBC—
还是把一些太残暴的给删了（（（（（感觉影响不太好
小香正在读条准备上线中‘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