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舟。

【月洛】不尚虚华

沉迷月洛无法自拔,每日无粮对天哀嚎,只能自割腿肉1551

文笔拙劣见谅


他们总说我在说谎。

 

虽然我平日里爱吹些牛,说话总有七八分夸张,但从不说谎,说的事情肯定真真实实发生过。

 

尤其是这一次,我不曾多添加过一分一毫,然而说起来他们总爱拍着我的肩膀,夸我故事编的不错,这让我很是懊恼。

 

约莫懂了当年那个在檐下摇头晃脑教育孩子平日里说话不要夸大的老先生是何种心态,当日我趴在屋顶上伸着懒腰,还嘲笑那位老先生迂腐,没想一日竟得了报应。

 

这让我心里憋得慌,每日里长吁短叹仿佛一时间老了几百岁。

 

就在我为了没人信我难过不已的时候,那帮住在隔壁的黄金飞天鼠又来找我折腾,都是最近窝里新添的小崽子,叽叽喳喳吵得很。

 

领头的是里面年纪最大的,我一看见他就头疼,果然他嘻嘻哈哈地带着一帮小鼠崽子往我冲了过来,开口就是:“快快快,听说书啦!”

 

我虽不是大妖,但也有两百余岁,哪里会和这帮一百岁都没有的小鼠妖计较,只能扭头就走。

 

可偏生这帮鼠妖背上长着翅膀,飞起来不慢,小老鼠们飞得跌跌撞撞,可还是牢牢缀在我身后,让我头更疼了。

 

自从他们说我编故事不错后,这帮小老鼠不知从谁那里听说,总爱凑到我跟前让我跟他们讲故事,把我当人间茶馆子里头的说书先生。

 

我左扭右扭,总算甩掉了那帮小老鼠,没想到刚重新在屋檐上趴下,就听见下面有人怯怯地叫我:“先生,您知道霒蚀君的故事吗?”

 

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去去,我可不是说书的,不耐烦给你们讲故事。”

 

“听他们说您见过霒蚀君,我……我想知道关于霒蚀君的事情……”黄金飞天鼠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眼里的恳切让我一时间无法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你信我见过霒蚀君?”我问。

 

“信啊。”大概是见我态度好了许多,她跌跌撞撞飞了上来,在我身边和我同一个姿势趴下,“以前我也听过霒蚀君的事,在隔壁鼠窝,里面有个老爷爷总爱讲霒蚀君的故事,讲霒蚀君如何庇佑小妖,当年如何和大妖争斗救下众人……可惜有一日那窝鼠搬走,没有留下音讯,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再也没有人同我讲霒蚀君了……”

 

她越说越沮丧,挠了挠脸颊:“他们都说你肯定在编故事,我却是信的,因为霒蚀君就是个那么好那么好那么好的大妖。”

 

她说着把两只小爪子努力伸直,试图比划出“那么好”究竟是有多好。

 

总被人质疑,让我不再想说经历过的事,然而面前黄金飞天鼠信任的眼神让我觉得再说一说却是无妨。

 

和霒蚀君的见面是极为难忘的,初时见面我只以为是个普通过路的富家小姐,实在是对方太过强大,收敛了气息后像我这种小妖哪里能察觉到她的不同。

 

那时我是去阳平访友,说来奇怪,身为一只猫妖,我反倒同一只乌金燕是好友。

 

在阳平的时候我就和霒蚀君见了一面,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霒蚀君罢了。

 

她穿着华贵的白色绣金纹长裙,正站在花摊前观望,花摊的主人做生意多年,说出的好话一串又一串,忽悠着她多花些银钱买花。

 

怎么看都是一个貌美的富家小姐随意出门逛街,我为了躲避路边那个似乎想要揪我尾巴的小丫头,从花摊边溜达了过去,几乎是蹭着霒蚀君的下摆走过。

 

那时候霒蚀君看了我一眼,我不知她身份,自然并未在意。

 

到是跟在霒蚀君身边的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后来我溜达上了围墙,大约是阳光太好,一时间竟然不太想动弹,就这么趴了会,视线难免在霒蚀君身上停留了片刻。

 

无他,郎才女貌总是吸引人的注意力,妖怪之间自有一套审美,但化为人身和人类的审美无甚差异。

 

霒蚀君同她身边的男子样貌顶顶出众,一整条街上就数他俩最为显眼,我难免会多看几眼。

 

霒蚀君摆弄着摊位上的花朵,似乎对它们都喜爱的很,她指了些示意摊主包上。她身边的男人阔气的很,直接挥手包了整个摊子,从口袋里掏银子的时候丝毫不见犹豫。

 

当时我心中还道,这小子追姑娘家还真舍得花钱,白花花的银子连我看着都心疼。我想着按照话本上的发展,这姑娘家大抵要泪眼汪汪以身相许了,没想到那白衣服的姑娘表情淡淡,并没有多么惊喜,只是眼中透露出一种名为回忆的情绪。

 

她约莫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同身边的男子说了几句话,就见到本来豪气万分的男子咳嗽几声,耳根似乎有些微红,声音都有些大。

 

妖怪本就耳力灵敏,对方也未遮掩,我隐约听见那男子似乎在说什么“鄢陵”、“羽林”、“这回带足了银钱”之类的话,我半懂不懂,也没放在心上。

 

阳平这地奇怪的很,不大,却总会发生些怪事,听闻当年梦境入魔也是从阳平闹起来的,可惜那时候我还未出生,关于这些事只是耳闻罢了,没想到一日自己也会遇见这些糟心事。

 

我晒够了太阳,同往常一样从阳平往回赶,没想到半路被一个秃头老道捉住,关进了笼子里。

 

这老道邪门的很,我费劲了心思也没能从他手中逃脱,反倒被他整治得奄奄一息。

 

被捉住的除了我,还有不少其它小妖,那秃头老道有些疯疯癫癫,说是要拿我们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

 

我眼睁睁看着好几个小妖被秃头老道活生生烧死,他们凄厉的叫声如今也不时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凄惨的死状令我瑟瑟发抖,我虽两百岁,但妖力微弱,能成妖本就是意外之事,看着一只只小妖湮灭在丹炉之中,那是两眼发黑心中发紧,只余一个念头。

 

怕是这辈子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我正在努力渲染当时的场景有多可怕多恐怖,然而黄金飞天鼠并不害怕,她依然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我:“霒蚀君,霒蚀君是不是要出现了,她从天而降救了你!”

 

她仰慕极了霒蚀君的激动模样,让我简直不好意思往下说。

 

霒蚀君的出场既不惊天动地也不摧枯拉朽,平淡的像是城外湖里的水,毫无波澜。

 

秃头老道抓了不少小妖,日日夜夜的烧,竟然还没到我,反倒是他的丹炉先炸了。

 

他现下栖身的地方是不能再用,自然要换个地儿,于是拎着笼子开始搬家。

 

周围也有几户住家,并不知这秃头老道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以为他是普通贩卖动物的商贩,路上见了还同他打招呼。

 

我见着了人,拼命挠着笼子,指望谁能救我,这是不多的见着外人的机会,不求救,我可能活不过第二天。

 

然而秃头老道不知道做了什么,我不仅无法化形,连人言都无法吐露,只能拼命喵喵直叫。

 

看来那群人的眼里便是野性不化,不会得到丁点注意。

 

后来我便见到了霒蚀君。

 

她同之前一道买花的男子漫步在山野小道之上,两人挨得极近,男子拉着她的手,他们并未说什么话,似乎只是在单纯的散步。

 

我已经放弃了求救,趴在笼子里只等着死亡来临,还有闲心想果然银钱得人心,这公子哥瞧着似乎抱得美人归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本来悠闲自得的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视线,盯着笼子里的我,不知怎的我竟然觉得呼吸困难,不得不向后退去,缩在笼子角落瑟瑟发抖。

 

后来一想,大约这就是大妖的威势,就算没有释放,血脉里的天然压制也是存在的。

 

男子松开了霒蚀君的手,大步走上前来,询问秃头老道:“这是什么?”

 

秃头老道笑得和蔼可亲,单看面庞实在看不出来他竟是个恶人,他笑眯眯道:“驯养的猫儿,过几日带去阳平好寻个买家。”

 

男子嗤笑一声:“这猫儿训的不错,身上还有妖气。”

 

秃头老道面色一下子就变了不少,他不再保持笑脸,只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男子也不跟秃头老道废话,我压根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已经从笼子里出来,被他拎着后颈。

 

他盯着我瞧了一会:“到是有些眼熟。”

 

霒蚀君先想了起来:“花摊。”

 

男子笑道:“原来是那只小猫。”

 

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让秃头老道又惊又怒,怒于男子的突然动手,惊于男子的实力强横。

 

也不知那男子做了什么,我发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那时不知面前是两个大妖,以为他们是好心肠的修道人,哭着哀求:“两位高人,救我一命,这秃头老道拘了我欲用我炼丹。”

 

男子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除了你,还有其他小妖?”

 

“有有有。”我赶忙点头。

 

“你莫多管闲事!”秃头老道恶狠狠警告。

 

那男子依然是微笑的表情,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反倒看上去有些冰冷冷的,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在他手里继续两股战战,那男子看着秃头老道:“你门前的雪,我是扫定了。”

 

“是不是有有一场大战。”黄金飞天鼠并没有因为霒蚀君的出场太过平淡而失望,相反她开始描述想象中的战斗场面,“霒蚀君一定展现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就像她当时现出原形遮盖住了月亮一般。”

 

“没有。”我打破了她的幻想。

 

或许正是没有激烈的战斗,才更加能彰显出霒蚀君的强大,让我感觉到自己同大妖之间的差距。

 

男子拎着我不理那老道。秃头老道十分不甘,掏出符咒就开始念念有词。

 

我对符咒有阴影,下意识又开始抖了起来,拎着我的男子并未管秃头老道,一心让我指路,我战战兢兢地指明了方向,就看见秃头老道冲了过来。

 

“啊——”我放声尖叫。霒蚀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男子身后,她轻轻抬了抬手,那秃头老道“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脸朝地摔出巨响,爬都没能再爬起来。

 

我的下一半惊叫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

 

我松了一口气,正待继续指路,就看见拎着我的男子凑上前去,把下巴搁在霒蚀君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捞起霒蚀君垂在胸前的长发:“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多余,非常非常非常多余。

 

男子一手拎着我的后颈,一手拽着那秃头老道的衣领,找到了那些被秃头老道抓起来的小妖们。

 

小妖们纷纷向救他们的人道谢,我也混在其中,突然一个小妖有些激动地冲上前去,有些迟疑地轻轻碰了碰霒蚀君的长裙下摆:“您是,您是霒蚀君?”

 

“是霒蚀君!”接着她像是确认了一般,拽着下摆小小的一丁点布料,“我,我见过您,三百年前,阳平出现魔的时候,您还救过我!”

 

在场的小妖们都激动了起来,纷纷围上前去你一句我一句表达敬意。霒蚀君的传说一直在小妖们当中流传,无一不是她如何庇护、帮助他们,霒蚀君几乎可以说是小妖们最仰慕的大妖之一。

 

“霒蚀君,我仰慕您很久了,没想到能再次见到您,又被您救了一次。”那只小妖激动得不能自已,若不是妖力卑微她不好开口,有可能直接就发誓誓死追随霒蚀君,一辈子为霒蚀君做牛做马。

 

我就见到,一直跟在霒蚀君身边的男子,本来他站在一边还在琢磨着怎么处理那个秃头老道,在那只小妖说过话后突然就转来了视线,他身上的压迫感让那只小妖成功闭了嘴,我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男子蹲下身子,把霒蚀君长裙的下摆从那只小妖手里捞了回来,接着拉住霒蚀君的手,道:“走了。”

 

空间被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边缘还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男子拖着那秃头老道带着霒蚀君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那只小妖本来还被那男子吓得有些发抖,现下却更加激动了,比刚刚见到霒蚀君还要激动,“是王辟邪,我想起来了,当时在阳平霒蚀君身边似乎的确跟着一个王辟邪。”

 

短短时间见到两个传说中的大妖,这实在是我生命当中不可思议的经历,难免想要同其他妖分享,可惜许多妖并不信我。

 

我描述霒蚀君模样,有的妖便反驳,说:“霒蚀君顶天立地,定是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七尺男儿,才能给人安全感。”

 

我说霒蚀君买花,他们便笑我:“霒蚀君如此厉害的大妖,如何会在人间摊边买花这般俗物,这个故事也只有你编得。”

 

我说王辟邪同霒蚀君手牵着手,还说些悄悄话,有妖更是捧腹大笑到在地上打滚:“这也太过离奇,霒蚀君若是同王辟邪在一起,我明天就去把阳平城边河里的水喝干净。”

 

这个故事并不多么波澜壮阔,实在是很平淡,黄金飞天鼠两只短手撑着胖胖的下巴,一点都不像其他妖那样嘲笑我,也没有因为我故事里的霒蚀君不是她想象中的惊心动魄失望,相反她感叹万千:“真好呀,霒蚀君似乎和王辟邪关系很好,他们俩一起,一定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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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君//都是兄弟我怎么可能鸽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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